“市里规划电子科技大学的红线到沙河就卡死了。”张厂长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地图。这张地图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的折叠与揉搓，皱得如同在腌菜缸里泡了许久刚捞出来一般，毫无平整可言 。
他用红笔圈出的四栋楼，在这满是褶皱的地图上，显得格外突兀，活像四块放久了、长出霉斑的豆腐干。“你看呐，可这地段……”
“地段？张叔您可别跟我兜圈子了。”田毅双手扒着阳台的栏杆，微微探身向下望去。楼下的公告栏里，新张贴的《国有资产处置公示》已经被一张写着“严惩蛀虫”的大字报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公示的边角。“这位置是68信箱的宿舍位置，怎么就非得拆迁不可呢？这世上不拆迁的地方多了去了。张叔，您今天恐怕是受人之托，来当说客的吧。”
成都电机厂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紧靠着二环路，旁边就是刃具厂宿舍，还与电子科技大学相距不远。在田毅看来，这里的工人可比许多同行过得惬意得多。毕竟，大学生租房需求旺盛，他们根本不愁房子租不出去。如今，刚毕业的大学生纷纷涌入租房市场，使得这片区域的房屋租赁生意格外红火。
张建国张厂长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干笑两声后，从那个略显陈旧的人造革包里小心翼翼地抖搂出一份《土地使用权转让意向书》。“小田总啊，你也知道68信箱和我们厂向来关系不错，他们看到你把我们红光厂改造得那么成功，心里难免有些羡慕嫉妒……”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意向书递向田毅，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神情。
田毅斜靠在阳台边上，姿态随意又闲适。他顺手接过张建国厂长递来的娇子香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张叔，我不过是个生意人，有能力帮一把自然会帮，可我也没那个能耐把东郊周边所有厂矿的拆迁改造都包下来啊……”
“哪能让您全管呢……我就是想着，小田总能把这四栋楼收购了就行。”张建国厂长一听，就知道田毅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双手展开意向书，递到田毅面前，同时急切地解释道，“68信箱其他地方都还不错，就这四栋楼，电子科大那帮书呆子嫌弃宿舍没有独立厕所……”
田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