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了。
累的不仅是马,还有人。
为抄近道,大家燃起火把,沿着山谷崎岖泥泞的马道,穿过沟谷丛林,在寒冷黑夜中行进。
风在耳畔冰冷地吹,即使是身着豹皮的热血汉子,飞驰之下的手脚也略微感到寒凉。
到河岔口时,眼前出现三条不同方向的小道。虽然大方向没有错,但乌卓会选择从哪个方向逃走?
依拉汗和另一个哈萨克汉子自告奋勇探路,其他人就地歇息,吃点食物。
半个小时后,回来的人报告发现了马蹄印。
二十几个人策马扬鞭,一同到达那段土路,前行半公里后却发现脚印消失了。
面对着横空出世的一条大河,大家全都傻了眼。
“他们难道从这飞了?”
南正安手中紧紧握着马鞭,深远的目光在黑暗中遥望对岸。
从不祈祷的心,第一次在这一刻企盼神灵指引。那清澈见底的溪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如同往日她温情的笑餍,在水中摇荡着碎裂成纹。
“方向没错,他们绝不可能改道。路不好走,而且也舍近求远。”
他扬手挥出一鞭,指向河的对岸,“他们一定是脱鞋淌过河,之后又改道了。追!”
——
即使他们不是亡命之徒,随这帮男人逃生的、我这样的弱质女流,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群疯子,在这种夜黑风高的寒冷夜晚,居然骑马翻越了一整座托纳拉雪山!
山下是戈壁,随着海拔渐次增高,离白雪皑皑的峰顶也越来越近,饥饿加寒冷,已经使我再无体力支撑。
我胯下的马大概是这里面最柔顺的一匹,它深知如果它再发一丁点脾气,我一定会坠下去,成为它的蹄下之鬼。
而马蹄之下的道路,在夜晚居然冻结为死硬的冰渣。
一行人沉重的马蹄踏去,发出源源不绝的回响,打破雪山的寂静,让人联想到这声音在瞬间,能导致如瀑布般飞流直下的雪崩。
我整个人几乎弓趴在马背上,精疲力竭。身旁的克苏托止住了我的马。
他下马来到我马下,纵身一跃而上。牧民天生骑马,人马一体,不用马鞍也能飞驰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