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中已站了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许是听到德寿宫传出的乐声,喟然道:“将士们在外征战,这些贵人们却在这里醉生梦死。一顿中秋宴,快抵上两月的军饷了。”
宫女垂着眼眸,片刻才开口道:“娘娘,谢二小姐不愿过来。”
悦嫔早料到谢无昙不会轻易赴约,若换成自己也定不可能轻信于人。那位可是这都中难得的聪明人,若今日真来了,倒还名不副实了。
“话带到即可,谢二小姐知道我的心意就行了。”悦嫔道,“我们回吧。”
宫女颔首,不再多言,扶着悦嫔朝水榭外走去。
朱红的宫墙在夜色中泛着暗沉的血色,像是被岁月风干的伤口,层层叠叠地凝固在皇城四周。
三丈高的红墙隔绝了外面的繁华市井,悦嫔知道,那是自己再也看不到的秋色。
她是洪州人士,曾祖父是前朝有名的大儒。到父亲这一辈家道中落,却也是诗礼之家。去年家乡遭了洪灾,父母都去了,亲近的人只剩下在都中开设学堂的舅舅一家。
她此次来都,本是来投奔的。半路却被人绑进了五通观,身边的丫鬟被拉去试药,三天就丢了命。
她也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那道士说她长得像一人,便没让她试药。
那日的一把火,烧毁了五通观。在其他人都惶惶不安时,她清楚的听到那个下令砸锁救人的声音。那是恩人,她想,如果能活着出去,定报此恩。
然而,五通观和那日的火,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永远翻越不了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