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汁液而是陈年黄酒,泼洒在古银杏树下,竟浇醒了深埋土里的酒坛。林小满挖出坛子时,银戒被坛口泥封的星纹烙得发烫——二十年前芸娘埋下的不是酒,而是满满一坛包着糖纸的童年记忆。
当最后一张印着葫芦娃的糖纸在晨光中展开,晒谷场突然响起稚嫩的童谣声。槐树根下钻出成群发光的鼹鼠,它们爪尖沾着糖霜,在青石板上踩出连绵的星月纹。每走七步便仰头嘬一口空气,嘬出的七彩泡泡升到高空炸开,落下带着槐花香的细雨。
雨幕中,月白衫青年的身影忽然虚化。他摘下草帽扣在林小满头上,帽檐夹着的银杏叶还沾着糖粒:\"下周三是白露,记得用无根水擦青铜碑。\"转身走向祠堂时,糖雨在他脚下汇成条发光的小溪,溪水里沉浮的铜钱全都定格着\"1999\"的年份。
晒谷场重归平静时,周晓东在酸梅汤坑里捞出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这回盒盖上没有童稚涂鸦,只刻着句斑驳的楷书——\"槐荫深处,糖甜勿贪\"。林小满摩挲着凹凸的字痕,忽然听见祠堂传来悠长的钟鸣。那口民国时期就哑了的铜钟,此刻正随着糖雨节奏摇晃,震落层层叠叠的时光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