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执起竹筷轻点茶汤,\"真炒青需得手不离锅,眼不离茶,掌温与火候相契,方能逼出糙米香。这机器茶嘛\"她忽然将盏凑到茶商鼻下,\"闻着有股子铁锅气,喝起来却像隔年陈茶,王老板莫不是把"控温"当成了"焖熟"?\"
茶商额头见汗,正要分辩,忽听窗外传来惊呼。众人涌到檐下,只见狮峰方向腾起淡淡青雾,那些本已蔫黄的茶田竟在月光下泛起微光。陆九渊踏着露水归来,衣摆还沾着泉边的湿泥,眼中却有喜色:\"地脉已通,明日卯时便可采茶。\"他望向呆立的王有财,\"机器能炒出形,却炒不出这山风、云雾、掌心的温度——茶之为道,从来不是冷冰冰的程式。\"
是夜,龙井泉眼的水重新漫过石栏,顺着千年石渠流向茶田。那些濒临枯死的老茶树根部,正悄悄冒出晶莹的露珠,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龙形,转瞬融入泥土。陆九渊站在田埂上,听着山溪潺潺,忽然想起《茶经》里的句子:\"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原来真正的炒青之争,从来不在锅铲与齿轮,而在这一脉活水是否还连着天地灵韵。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狮峰时,李师傅颤巍巍的手抚过茶树,发现昨日还干枯的枝桠上,已绽出几星嫩黄的芽尖——那是十八棵母树沉睡三年后,第一次在清明前萌发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