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嫔踏入清平宫时,恰见李德全自内寝而出。
她问:“皇上呢?”
李德全道:“皇上病了这些日子,积压了许多奏折。昨日夜里批得晚了,方才用了药歇下。”
“熬了一宿?皇上龙体初愈,你在御前侍奉,许多事也得多提醒着。”
贞嫔埋怨两句,目光不自觉落于他的面庞。
疫病得治,宫人们覆面的纱巾皆已摘下。
李德全脸上的红疹早已过了化脓期,开始结痂。
痘泡干瘪下去,蔫着一层皱缩的皮,恰似片片干枯的梨花花瓣,点缀了满面。
天花疹痘愈合时奇痒难耐,李德全虽竭力克制,仍忍不住抓耳挠腮,
“皇上执意如此,奴才多劝反而要惹皇上心烦。”
“你那手爪子也忍耐些吧。”贞嫔不耐地瞥他一眼,
“结痂抓破了多半要落个麻子脸,日后还如何在御前伺候?”
“多谢娘娘关心。”李德全弓着腰谄笑道:“皇上刚睡下,娘娘不如先回宫歇息?等皇上醒来了,奴才再着人回禀您。”
李德全成了这副模样,沈晏辞的状况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贞嫔关心则乱,又怎肯离去?“
“本宫回去也睡不踏实,不如留下照顾皇上。”
李德全劝道:“娘娘宽心,里头有宫人伺候,必不会娘娘?”
奈何他话还没说完,贞嫔已然推了门,自顾入内。
寝殿门窗紧闭,疏落地燃着几盏宫灯,昏黄的光线笼得殿内仿若夕阳西沉之景。
沈晏辞龙榻前的百兽辟邪铜炉中,袅袅升起缕缕乳白轻烟,炉内焚烧的安神香,最是助眠的好东西。
两名宫女静立龙榻前,双手戴着素色织锦手套,一人手持珐琅瓶子,另一人则用棉棒蘸取瓶中液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沈晏辞面颊的疮痕上。
贞嫔趋步上前,惊动了宫女。
“贞嫔娘娘?”
见沈晏辞熟睡,贞嫔冲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招手示意她们到一旁来,低声问:
“这给皇上用的是什么?”
宫女揭开瓶塞递给贞嫔,霎时有一股清凉通爽的薄荷叶气息,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