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上的螭龙纹路还带着体温,可母后的脸早已模糊在岁月里。
\"公子,胡亥派人来了!\"贴身侍卫撞开庙门。公子高望着漫天乌云,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夏夜。他带着十二弟在御花园偷摘葡萄,被巡夜的侍卫发现。当时扶苏兄长挺身而出,生生挨了三十大板。
\"准备车马,我要去骊山。\"公子高起身整理衣袍,对着祖庙重重叩首。他连夜写下奏章,愿为父皇殉葬骊山陵。与其像兄弟们那样屈辱死去,不如以这种方式保全妻小。
赵高看到奏章时笑出了声:\"倒是个聪明人。\"他将奏章呈给胡亥,\"不过陛下,公子高的妻儿\"
\"一并赐死。\"胡亥盯着案头的传国玉玺,突然想起登基那日,玉玺硌得他掌心生疼。那方刻着\"受命于天\"的玉印,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咸阳城的百姓们发现,往日热闹的皇子府接连闭门谢客。有人看见宫人们半夜运出成箱的锦缎,却不见人影。坊间开始流传,说胡亥得了失心疯,要杀光所有兄弟姊妹。更有胆大的私下议论:\"若扶苏公子还在\"
这些传言很快消失在血腥的镇压中。但总有人记得,曾经有个穿鹅黄襦裙的小公主,最爱在渭水畔放纸鸢。她扎着双髻,银铃般的笑声能传到对岸的白鹿原。可自那夜过后,再没人见过这位元公主,只在阿房宫的废墟里,有人捡到半片破碎的琉璃发簪。
三个月后,公子婴站在空荡荡的章台宫。他望着满地狼藉,想起二十年前,自己曾在这里见过所有的叔伯姑姑。那时他们围坐在青铜火盆旁,教他辨认兵器图谱。如今物是人非,唯有墙角的青铜鹤灯还在,只是鹤眼里的夜明珠早已被盗。
\"陛下,赵高求见。\"宫人战战兢兢的声音打断了回忆。公子婴握紧袖中的匕首,他清楚记得兄长们的惨状,也记得胡亥临终前那声绝望的哀鸣——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帝,最终死在最信任的宦官手里。
当赵高跨进殿门的瞬间,公子婴的匕首精准刺入他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龙纹柱上,与胡亥当年打翻的烛油混在一起,凝成暗红的痂。公子婴望着殿外的残阳,突然想起幼年时听过的童谣:\"咸阳城,十二门,皇子皇女不见人。玉阶空,宫墙冷,血染红霞照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