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菊花放到了棺木里,而后在我身旁跪下,连着拜了三下。
村民有人在窃窃私语,带沈亦迟来的三大姨大着嗓子神气地解释沈亦迟的身份,告别仪式瞬间变成了茶话会,这个突兀的男人成了主角。
但他显然不眷恋这种场面,和我一起坐上了送遗体去火化的小货车。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着我去,就算是无聊透顶了,也应该会避讳参与这种白事。
但我真的很感激他在我身边,我从来没有那么需要有人在我身边……
我没钱买墓地,只能将奶奶暂时寄存在骨灰堂。
然后我们坐公交车回了村子,他好像是第一次坐,一直抬着头好奇地打量,时不时找找话茬。
回到村口时天已经黑了,他说我一个小孩走夜路回家不安全。
他不知道我早已在夜晚走过这条路千千万万遍了,这是第一次有外人担心我会不安全。
他送我回了家,离开时却犯了难。从家门口到村口的一段小道上没有路灯,伸手不见五指,草丛不时传来昆虫制造的响动,他抱着胳膊瞻前顾后。
我在家门口看着替他捏了一把汗,于是跑过去说:“我送你出村口吧,大马路上有路灯,你就不用怕了。”
“我没怕……”他嘴硬,下一秒又吓破了胆大喊,“我艹!艹!我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了!”
“可能是狗屎,可能是蛇。”
“啊!”
“你跟在我身后走吧。”
我无奈地绕到他身前,他也不装了,坦然地拉住我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不时咋咋唬唬地喊一两句。
多亏了他一路上大惊小怪地吵吵闹闹,我好像没那么伤心了。
到村口时,我和他告别。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黑路,担忧地问:“你要一个人回去?”
“不然我们这样来回兜一整夜吗?”我问,他怎么那么傻。
“你要不要和我去我奶奶家住一晚?”
“我穿着丧服,沈奶奶会忌讳的。今晚的星星很亮,我看得清路。”
我拒绝了,甚至想让他赶紧走。坠入孤独深渊时的缓冲会让我更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让我直接投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