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递上封加急电报。
古之月借着火折子的光扫了眼,脸色骤然一变:
\"孙总队长命令,即刻返回都匀,
不得延误。
另,桐油案另有专员接手,
本部不得干涉。\"
徐天亮凑过来看了眼,
金陵话里带着不耐:
\"得,刚钓到条大鱼,就被人剪了鱼钩。\"
队伍在晨雾里疾行,
古之月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突然想起出发前孙总队长说的话:
\"有些水,浑得能淹死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滩浑水里,
不光有周大麻子这样的虾米,
还有戴着金丝眼镜的鳄鱼,
以及更深处,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甩动着尾巴搅浑河水的巨鳄。
而他们,不过是被扔进水里的一杆旧鱼叉,
叉得了虾米,却戳不动鳄鱼的鳞甲。
路过镇远城外的乱葬岗时,
徐天亮突然停住脚步,
从怀里掏出周大麻子的那柄镶银左轮,
甩手扔进了荒草丛。
金属落地的轻响惊起几只夜鸦,
呱呱的叫声在晨雾里显得格外凄凉。
古之月知道,这柄枪上沾着的,
不只是老百姓的血,
还有他们这些小人物在漩涡里挣扎的痕迹。
太阳露头时,队伍终于看见都匀城的垛口。
古之月摸了摸腰间的二十响,
枪套里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
就像他们这趟镇远之行,
看似擒了周大麻子,实则两手空空。
但他知道,事情远没结束 ——
码头上的桐油,三号仓的钥匙,
还有军统毛站长那意味深长的笑,
都像根根细针扎在他心里,
提醒着这场无声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班头,您说孙总队长为啥急着叫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