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月坐在门槛上擦枪,
听见庙外的溪水里,有小鱼跳出水面的 \"扑通\" 声。
远处的枪声已经彻底停了,却有夜枭在山尖啼叫,
声音像极了小顺子临死前没喊完的 \"长官\"。
他摸出那张全家福,在火光中看见富士山的轮廓,
突然想起徐天亮刚才的话 ——
山田的军旗还在鹰嘴崖挂着。
庙门被山风吹得吱呀作响,
他望着漆黑的山道,
仿佛看见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雾里闪烁。
那些在信号点摆白布条的手,
那些用掷弹筒轰向弟兄们的手,
那些在金陵城挥刀的手,
此刻都幻化成山田的蛇眼,在暗夜里死死盯着他。
牛新河的咳嗽声突然加重,
徐天亮骂骂咧咧地翻找草药。
古之月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泥的军装 ——
明天,他们还要沿着这条充满伏击的山道继续走,
走向野人岭,走向山田次郎的行动队,
走向那些用同胞鲜血做信号的联络点。
山雾涌进庙门,带着潮湿的寒气。
他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枪柄上的防滑纹早已被手汗磨平,
但每一道凹痕都刻着弟兄们的名字。
小顺子、三排副、伙夫老李
这些名字像子弹,在他心里上膛,随时准备击发。
徐天亮突然戳了戳他腰眼,金陵话带着笑:
\"班头,你说等咱端了野人岭,
渝城的报纸能给咱登个 " 神枪手古之月 " 不?\"
他白了一眼:
\"先把你那打偏的子弹收收,
省得让山田笑话咱金陵子弟打不准靶。\"
庙外的夜枭又啼叫起来,
这次的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凄厉。
古之月望着黑暗中的山径,
知道那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等待,
有无数条枪在瞄准,
但他更清楚,只要他们的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