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暴雨如注,但那旗帜却依旧高高飘扬,猎猎作响。
隐约之间,从远处传来一阵充满喜悦的欢呼声,那是山西口音的战士们在高喊:
“松浦老鬼子的指挥部被我们端掉啦!”
残余的鬼子兵此刻已然乱作一团,他们就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的蛇一样,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有的疯狂地朝着悬崖边奔逃而去,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有的则绝望地拉响手中的手雷,不顾一切地向着人群猛冲过去。
徐天亮颤抖着手想要扯开绷带来为古之月包扎伤口,然而他的双手却不停地哆嗦着,怎么也无法顺利完成这个动作。
他焦急万分地喊道:
“班头,你一定要撑住啊!陈团长说了,担架队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僵在了原地——
原来,他看到古之月的后腰部有一道深深的刺刀口,此时正不断地向外冒着血泡,情况十分危急。
“快……快用这个……”
古之月艰难地伸出手,摸索着掏出半截烟卷,试图将其按进伤口以止血。
可是,他的手抖得厉害,连小小的火折子都难以点燃。
见此情形,徐天亮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一把撕开身旁一具鬼子的军服,从中扯出一团医用棉花,迅速塞进古之月的伤口处,同时恶狠狠地吼道:
“狗日的!你给老子挺住,一定要活着参加庆功宴!”
担架队找到他们时,徐天亮正背着古之月往山下挪。
金陵话混着血水泥浆,一句句往他耳朵里灌:
“段爷那坛酒咱得挖出来葛大壮棺材本还藏我这儿你狗日的敢闭眼试试”
山脚下飘来陈团长的江浙腔,炸雷似的响:
“快!送古排长去野战医院!
74军通报说万家岭全线告捷,106师团番号没了!”
古之月最后听见的是徐天亮带着哭腔的笑:
“听见没?咱把鬼子师团打没啦”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漏下来照着漫山遍野的膏药旗碎片,像给公母岭盖了张裹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