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年间,塞外边疆的朔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将雁门关外的青石驿道碾成一片苍茫。驿卒周平裹紧狐皮大氅,哈着白气握紧缰绳,马蹄在积雪中艰难跋涉。暮色四合时,前方忽现一座朱漆剥落的古驿站,飞檐上的冰棱在残阳下泛着冷光,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驿道荒废十余年,怎会凭空冒出驿站?”周平心中犯疑,却因风雪渐急,不得不硬着头皮下马。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暖意裹挟着檀香扑面而来。大堂内红烛摇曳,身着月白襦裙的少女正伏案研磨,乌发垂落肩头,侧脸映在墙上,宛如画中仙。
“郎君可是迷路了?”少女抬头,眸光如星子落进雪夜,“此处是‘栖雪驿’,风雪太大,不妨歇上一晚。”她起身时,周平瞥见她裙裾下的脚踝竟未着鞋袜,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在火光下泛着莹莹冷意。
用过温热的酒菜,周平被引至客房。被褥带着淡淡的梅香,枕边却放着半块冻硬的炊饼。他正要合眼,忽听窗外传来簌簌声响。掀开窗棂,月光如霜,照见庭院中站着个雪人——高约七尺,以枯枝为骨,石砾为眼,胸口还嵌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
更鼓响过三更,铜铃声骤起,叮叮当当穿透窗纸。周平披衣起身,见雪人竟在雪地里缓缓移动,枯枝手臂划出诡异的弧线。他屏住呼吸,跟着雪人绕过回廊,却见那少女倚在雕花栏前,指尖轻抚雪人的石砾面庞:“又带新的客人来了?”
雪人摇晃着铜铃,发出沙哑的嘶吼:“阳气……阳气……”少女轻笑,裙裾无风自动,露出半截泛着青灰的小腿:“莫急,等他睡熟,便将魂魄献给你。”周平浑身发冷,这才惊觉少女的脖颈处缠绕着蛛网状的裂痕,分明是具冰雕!
他转身欲逃,却撞进一团刺骨的寒气。雪人枯枝般的手臂锁住他咽喉,铜铃震得耳膜生疼。少女步步逼近,嘴角咧到耳根:“郎君莫怕,你看这驿道上,多少亡魂都在此作伴。”她抬手抚过周平脸颊,所触之处结满冰霜,“十年前,我们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却冻死在这风雪中。怨气不散,便以雪为身,专取活人阳气续命。”
千钧一发之际,周平摸到怀中的火折。他奋力点燃被褥,火苗腾起的刹那,雪人发出凄厉惨叫。少女的冰雕身躯开始皲裂,石砾眼珠滚落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