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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陌迟颔首回礼,鸦青色大氅扫过门槛积雪。戚大嫂盯着他背影瞧了半晌,直到余巧巧拽她进屋才回神:“二旺他先生在学堂真夸他了?“她指甲掐进笼布,在面团上摁出个月牙印。
余巧巧掰开个包子,肉汁滴在炕桌上:“二旺带着元宝背《千字文》,把赵地主家小子都镇住了。“热气熏得她眯起眼,想起前日路过学堂,瞧见二旺举着戒尺学先生模样。
戚大嫂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哽咽:“那混小子那混小子昨儿还骗我说先生罚他抄书。“她腕上的银镯子磕在炕沿,惊醒了打盹的狸花猫。
西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元宝扒着门框探头:“准是邓先生又碰着房梁了!“他龇着虎牙笑,“上回先生晾衣裳,竹竿把幞头都挑河里了!“
余巧巧作势要拧他耳朵,少年缩着脖子往戚大嫂身后躲。小花猫趁机叼走半个包子,尾巴扫翻了针线笸箩。五色丝线滚进炭灰里,恰似那年庙会二旺偷买的胭脂。
日头偏西时,戚大嫂踩着雪窝子往家走。篱笆墙外堆着二旺用雪捏的“状元郎“,歪戴的柳条冠上还插着根鸡毛。她蹲下身给雪人系了条红布,远处学堂的钟声惊飞觅食的麻雀。
余巧巧站在苗圃里搓手,老梨树的枯枝划过她发髻。元宝蹲在田埂上数树苗,冻红的鼻头蹭了泥:“巧巧姐,等开春卖了果子,我要给爷打坛杏花酿。“他忽然压低声音,“再给邓先生买顶新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