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在青石板路上铺展成淡金,老妪布满沟壑的手掌颤抖着抚上花晚凝的脸颊。
枯槁指节轻轻摩挲着她眼角的泪,浑浊的眼眶瞬间漫上水雾,“花九小姐……这些年,你受苦了啊……”
老妪的满眼心疼,粗布袖口不经意间蹭落几滴滚烫的泪珠。
花晚凝睫毛剧烈颤动,带落几滴泪,望着眼前鬓发如雪的温婆婆,哽咽地唤道:“温婆婆……”
“快看!好像是花家人!”
“花家的九姑娘还活着!”
几句呼喊声划破街巷寂静,卖炊饼的老汉猛然丢下木杖,案板上的面团都来不及收起,手在围裙胡乱抹了抹就快步走来。
竹篾筐里新蒸的枣糕还冒着热气,雪白的糯米纸裹着饱满的金丝枣泥。
“快看!真的是花九小姐!”卖糖画的手艺人攥着铜勺都忘了搅动糖稀,褐色的糖丝凝固在半空。
挎着竹篮的妇人急忙掀开蓝布,将新摘的青梅果子一股脑塞进花晚凝怀里,酸涩果香混着她激动的絮语,“当年饥荒,我家小儿就是吃了花家的粥才保住命……”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层层叠叠的身影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有人踮脚擦拭眼角,有人握紧花晚凝冰凉的手,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又鲜活起来。
那年燕莎水患后瘟疫肆虐,花霆烨亲不惜散尽家财,率亲族力抗天灾。
那年城西,一座座粥棚拔地而起。
棚下,大锅里的小米粥日夜翻滚,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谷物的香气,驱散了几分瘟疫带来的阴霾。
花家人日夜操劳,轮流看守,不知道救了多少家人的命。花家的善举深深烙印在满城百姓的心中……
卖胭脂的妇人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前些日子看见有人重修花府,我就猜啊,肯定是花家人要来了!”
“是啊!那阵仗可大了,十辆马车装满太湖石,连神都里的能工巧匠都请来了!”另一位卖桂花糕的妇人笑道。
花晚凝指尖微微发颤,“花府不是被烧了么……”
那场大火是她心上永远的疤。
不知多少个晚上梦魇,她总能看见族人在漫天火光中被烈焰吞没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