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时瞥向沙漏,又匆匆收回,生怕时间流逝得太快。
他手忙脚乱地重新铺开纸张,一边研墨一边绞尽脑汁。
《大学》的内容他确实只是囫囵吞枣地记了个大概,要写出一篇像样的述论,实在是难于登天。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较为简单的主题,抬头一看,沙漏已流去三分之一。
时间如同流水般飞逝,却怎么也抓不住。
上次府试时尚可糊弄,但面对柳芸,他深知敷衍了事的后果不堪设想。
可学堂的夫子还未讲授这部分内容,他的理解实在太过浅薄。案头的纸张依旧洁白,韩宇的手在空中悬了又悬,迟迟不敢落笔。
“时间已过半。”柳芸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不紧不慢,却让韩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一咬牙,终于蘸墨落笔。态度要端正,能写多少是多少,总比交白卷要强。
笔尖在纸上游走,却总觉得字迹歪歪扭扭,不成章法。
细雨声中,柳芸似乎打了个盹。韩宇心中一喜,正欲起身去书架上翻阅参考,却猛然发现周围空无一物。
所有的书籍都被收走了,只剩下他面前这张白纸。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渴望能有更多的书籍在手。往日里总觉得读书枯燥,现在却恨不得能把所有典籍都背下来。
时间飞逝,七百字未竟,沙漏已尽。
最后一粒沙落下的瞬间,柳芸准时睁眼,起身走向书案。韩宇慌忙又添几笔,勉强完成最后一句。
墨迹未干,字迹潦草,看起来甚是狼狈。
看着他选的“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这行为是在触碰别人的底线,灾必逮夫身”这句,柳芸轻叹:“选题不错,与你经历相符。”
然而随着阅读深入,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韩宇的论述完全偏离了原意,将人性中的善恶曲解为勤劳与安逸,将天下大义窄化为个人修为。
字里行间充满了生涩的模仿痕迹,甚至有几处明显的错误。
“娘子,如何?”韩宇忐忑地问,声音都有些发抖。
“啪”的一声,柳芸将文稿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韩宇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