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你喝西北风,还能给什么?”
裴望远盯着她腕间的银镯,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诀别书,指腹碾过“诀”字的最后一笔,墨迹在皮肤上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孟如锦,”他的声音低得像雪落,“你会后悔的。”
“也许吧。”孟如锦转回身,望着窗外慕靖慈新栽的腊梅。花骨朵裹着雪,像一粒粒冻僵的泪珠,“但至少,慕家的暖炉不会让我半夜冻醒。”
裴望远忽然笑了,笑声里掺着雪沫般的苦涩。他从内袋里摸出个锦盒,打开来是枚细巧的银戒指,那是他用第一笔订单利润买的,原想在她生日时套上她的无名指。此刻他将戒指放在诀别书旁,金属碰撞声轻得像一声叹息。“也好,”他说,“省得耽误了你做慕家少奶奶。”
厅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慕靖慈的黑色轿车停在台阶下。司机撑着伞下车,伞面是昂贵的墨绿呢子,与裴望远肩上落满雪的旧大衣形成刺眼对比。
孟如锦看着裴望远转身的背影,他的肩膀在风雪中微微颤抖,像棵被狂风折断的梧桐。
“望远……”她忽然开口却见裴望远已走到厅门处,手搭在雕花门把上,停顿的背影像一尊被雪冻住的雕像。
窗外的雪光映在他发梢,那里不知何时已落了层薄霜,如同他们之间骤然冷却的时光。
“当年在电车轨旁,你说想画遍上海的弄堂。”孟如锦的声音忽然发颤,指尖掐进掌心,“现在永盛账上还有多少钱?够不够你去法国学画?”
裴望远的肩背猛地一僵。他想起七年前初到上海,在十六铺码头扛麻包,夜里蜷缩在货栈画速写,梦想着有天能像那些留洋学生一样,用画笔换面包。可如今画笔早被账本磨秃,画纸也换成了报关单据。
“够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孟如锦,你记住——”他转过身,雪光从门缝灌进来,照亮他眼中翻涌的痛楚与不甘,“今日你弃我而去,他日我裴望远若东山再起,定让你看看,究竟是慕家的钻石值钱,还是我这双手挣来的风光耀眼。”
话音未落,厅外传来慕靖慈温和的嗓音:“如锦,车子备好了,裴先生这是要告辞吗?”
裴望远没再看孟如锦,只将那枚银戒指狠狠攥进掌心,金属棱角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