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沈清棠并未入睡。
隔着重重帘幕,她缓缓睁眼,终究还是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在心底冷笑,这疯子,倒是准时。
李长策静立床前,眸色比夜色更稠。
他就这么沉默地站着,像道化不开的浓墨,压迫感随着阴影漫过来,几乎让人窒息。
沈清棠按住微微发颤的手腕,哑声道,“又来瞧我死了没?”
这是被囚以来,她第一次用不带刺的话同他搭腔。
帘外的黑影骤然一滞。
李长策猛地掀开纱帐,月光霎时流泻进来,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是,看你活得开不开心,可比狩猎有趣多了。”
“你!”沈清棠住骤然绞痛的心口。她忽然后悔开口,这分明是给饿狼递了刀子。
“怎么?”他指尖划过她苍白的唇,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你终于学会好好说话了?”
沈清棠打掉他的手。衣袖在掌心揉皱又松开,这个反复的小动作落入李长策眼中。他讥诮地勾唇,转身欲走。
“等等!”
不出意料,沈清棠果然喊住了他。
李长策停步,侧眸看她拽住自己衣摆。月光下,她仰起的脸苍白如瓷,眼里蓄着将落未落的泪,“我们谈谈?”
见他不语,她又急急补充,“与其日日仇人般对峙,不如……”
话未说完,李长策已走至桌前,动作慢条斯理的点上两盏灯。
烛火映亮他半边凌厉的轮廓,他撩袍坐下,指节在桌面轻叩,“说。”
这简短的字眼像柄出鞘的刀。
沈清棠深吸口气。
“当年的事是我不对,但若若和江行简……”
话音未落,瓷盏爆裂声骤然炸响。
她尚未回神,整个人已被铁钳般的手掌拽起胳膊。李长策欺身逼近,将她半悬在床沿,衣袍下肌肉因压抑怒火而绷得发紧。
“沈清棠,”他声音低沉得可怕:“你真以为我夜夜来此,是来看你脸色?”
他手指狠狠掐进她臂骨,眼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在等你认错!可你倒好,还敢提那两个名字!”
“放开!”沈清棠咬牙,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