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不整,嘶声道:“曹阿瞒劫掠粮草——”我猛地拍案,茶盏震落,碎瓷迸溅如星。
乌巢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穹。我立于高岗,喉间涌起腥甜。远处曹军铁骑如黑潮席卷,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逢纪拽住我的缰绳,老泪纵横:“主公,退吧!”我甩开他的手,长剑指天,却见苍穹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开长夜,照亮我苍白如纸的面容。
败退黎阳那夜,我蜷缩在营帐角落。帐外雨声淅沥,仿佛万千冤魂呜咽。镜中之人鬓发斑白,眼角皱纹如刀刻——这竟是我袁本初?我狠狠掷镜于地,铜镜碎裂的脆响中,恍惚听见少年时宗祠里的誓言……
病榻前,幼子袁尚伏地痛哭。我艰难抬手,想如父亲当年那般抚他头顶,却只触到一片虚空。窗外秋叶纷飞,似金戈铁马掠过眼帘。弥留之际,我望见案头那卷《春秋》,竹简已蒙尘。
“若用田丰之言……”我喃喃着,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渐弱,化作一缕游丝,消散在穿堂而过的风中。
史书工笔,不过寥寥数行。可谁还记得,那个曾让天下侧目的袁本初?记得他纵马河山的豪情,记得他跌落神坛时,指尖抠进泥土的绝望?四世三公的荣光,终究随邺城的落叶,埋进了历史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