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怎么办,他们都是皇帝亲卫,谁敢指挥谁能指挥?如果是在天津,当然好,但马上就要接敌,再来这一出,后果不可想象。
张介宾最终摇头,袁可立这时候,其实也不强求了。只能打定主意,兑现先死的承诺。
老夫历经四帝,怎么临了还遇到这么个小流氓,三岁娃娃,居然不按套路绑架重臣,内阁大佬都该死。
一勾银月下,一条长长的火龙慢慢接近宝坻的光济仓,毫不掩饰,堂堂正正。金蒙联军营帐虽骚动不已,终未敢出营夜战。
前军已经与骧云卫汇合,中军还隔着老远,漫长的后军更是散乱的才离开河西务没多远。四万多人竟然走出了十万人马壮观气势,夜色中谁来都得懵。
中军前的一阵突然的骚动把朱慈炅吵醒了,朦胧中睁开眼,竟然没有分辨出是在轿中。
“王伴伴,发生了什么事?”
张介宾轻轻拍着怀中小皇帝的胳膊,“皇上睡吧,没事。前面有个村子被鞑子糟蹋了。”
朱慈炅却已经睁大眼睛,小手揉了揉。“景岳先生,停下。朕要去看看。”
这是一个北地山村,村口都是低矮的土墙草屋,只有村中心有一座石墙瓦屋。但此时,那里的火光依然没有熄灭,只有残垣断壁。
朱慈炅在王坤颠簸的臂弯里一路前行,月光和火把下的血迹是黑呼呼的一团,但刺鼻的腥气告诉人此为何物。
村中不见朱慈炅途中曾偶遇过的逃难乡民,除了昭武卫和镇岳卫士兵在村中移动的甲胄兵器碰撞声,四周护卫沉重的呼吸声,唯余死寂笼罩村落。
护卫们侧身让路,朱慈炅方才看到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村中人。一个老者,被两个昭武卫士兵抬着,橫着从朱慈炅面前经过,他的眼窝上还插着一只羽箭。
朱慈炅看到老者的白发垂地,扫动地上的石子,嘴唇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士兵们本不想让皇帝看到村中惨像,但皇帝堵在路口,只能咬牙经过。
朱慈炅让王坤将自己放下,走进了门板已经被卸掉的大院,这里应该有过抵抗,石柱上除了血迹还有新鲜的刀痕。
垮塌的琉璃瓦和青石地板都看得出,这是此地的地主。可惜,鞑虏刀下,无有贫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