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脖颈上一道青筋。镜面般的办公桌倒映出他憔悴的面容——眼袋浮肿,鬓角的白发似乎一夜之间多了许多。
\"为什么?\"。
他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文件哗啦作响。
门外传来秘书慌乱的脚步声,又识趣地退开了。
王国庆颓然坐回椅子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盒降压药。白色药片躺在掌心,像极了他此刻苍白无力的处境。
就着唾沫咽下药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贱人!\"。
王国庆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王国庆恍惚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春天。
当时还是县电视台副台长的谢红艳,为了争取宣传经费,在他办公室外等了整整四个小时。
他至今记得她捧着材料的手指冻得通红,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就是从那天起,他注意到了这个倔强的女人。
后来在他的力荐下,谢红艳一步步坐上了县委宣传部长的位置。
每次市里领导来视察,她总能将关安的宣传工作安排得滴水不漏。
王国庆一直以为,她是自己最牢不可破的政治盟友。
\"李达康\"。
王国庆的拳头攥得发白。
这个空降的年轻县长才来几个月,就把他多年经营的势力版图撕得粉碎。
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
他抓起电话,又重重放下。
这两天他给谢红艳打了七个电话,对方不是\"在开会\"就是\"下乡调研\"。
最后一次通话时,谢红艳那句\"王书记,我现在真的不方便\"。
像把刀子,把他的尊严剐得鲜血淋漓。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王国庆条件反射般挺直腰背,迅速整理好衣领。
当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
这种草木皆兵的状态,是他二十多年仕途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