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半步。
&34;老朽说句公道话。&34;商会老管家往黄铜烟锅里塞烟丝,旱烟杆头在烛火上慢慢转着圈,&34;按前朝旧例,漕运配额当以三年均量为准。
不过&34;他故意拖长的尾音引得众人伸长脖子,&34;苏姑娘新拟的抽签轮序法,倒是能让小商队也有接大宗买卖的机会。&34;
这话戳中了半数商帮的心思。
几个原本缩在阴影里的代表突然挤到灯下,有个年轻商人袖口还沾着鱼腥味,大约是刚交割完水产赶来的。
江老板猛地掀翻茶盏,碧螺春在盟约书上洇开褐斑:&34;那会费怎么算?
总不能让我们大商帮和小作坊平摊!&34;
&34;按各商帮选定漕运线路的价值分账。&34;苏婉展开幅泛黄漕运图,指尖顺着朱砂画的线路移动,&34;走长江水道的商帮多缴半成,走运河的减一成,若是像岭南商帮走海陆联运&34;她故意停顿,看着岭南舵主眼睛发亮。
&34;我们补两成!&34;岭南舵主洪亮嗓门震得梁上灰簌簌落,&34;上月过琼州海峡折了两条船,要是能跟江浙的兄弟搭伙走漕运&34;
江老板突然冷笑:&34;说得轻巧,你们&34;
&34;江老板莫急。&34;苏婉突然翻开本蓝皮账册,&34;贵商帮上月走运河的货船共计四十八艘,按新算法该缴二百四十两。&34;她将算盘推到江氏账房面前,&34;您亲自核对?&34;
账房额角渗出冷汗,他分明看见账册夹缝里露出半张盖着江夏税司红印的货单——那是他们偷逃关税的铁证。
三更梆子响时,江老板踹翻圆凳拂袖而去。
他惯用的东首座位空出来,露出底下年深日久的青砖,砖缝里还嵌着半枚前朝铜钱。
&34;苏姑娘,这铜钱该起了。&34;老管家突然出声,烟锅在砖缝上轻轻一磕,&34;压舱石底下藏着旧钱,船可是要搁浅的。&34;
苏婉蹲身抠出那枚锈绿的铜钱,冰凉触感让她想起四哥入狱那日牢房里的砂石。
堂外忽然传来货郎叫卖声,混着漕船特有的浑厚汽笛,惊飞檐下一串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