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魔气会影响瞳色,怀素,你知道的。”师父的声音落在怀素耳中依然悲悯慈爱,怀素看着那抹紫色,心底绝望地想到,还是不一样了。
可他没有入魔。
就算这几年他浑浑噩噩有些事情记不得了,他也断然不会入魔。
怀素知道魔气影响瞳色,可他体内根本没有魔气,他也知道。怀素抬起手牵住了住持的衣摆:“师父,弟子体内并无魔气,望您明鉴。”还是那样无可挑剔的冷静语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话里的颤抖。
他又听到住持叹了口气,比方才还要复杂。
住持低头看着怀素,只轻轻地捏住衣角,眼睛这次不只有紫色,还红了一整个眼圈,悲切几乎要凝成实体。姿势像极了刚被捡上山那几年,站直了踮着脚也才到大腿的高度,也只能牵着衣摆走路,将那个高度的布料都攥出纵横的褶皱。
怀素自请去戒行阁以证清白,在里面待了整整四日。那些经文缠绕在他身周,带来无尽痛楚。不同于上次的规诫,这次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到最后是住持师父强行关闭了戒行阁的法阵,把已经成了血淋淋一团的怀素捞了出来。
“怀素,我信你,可律法不容私情。”
师父领他进了梵音阁的门,又亲手将他永远关在了外面。
好歹留着最后一分情面,对外宣告梵音阁千年来最年轻也最有天资的佛子,自请还俗。
怀素沉沉地叹了口气,手指下意识抚上眉心,摸到一道崎岖的疤痕,正好将他眉中那朵金莲割开。
是他自己划的,又刻意留下了这道疤。
前几日对着水面看自己如今的模样,视线从越来越紫的瞳色上挪开,向上一扫,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朵金莲的颜色,实在是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那片金色太鲜艳了,堪称一句璀璨,像被发红的烙铁刚烙印在皮肤上,灼痛。怀素狼狈地躲开了视线。
怀素用手指划了一下,截断了那朵金莲。血顺着鼻梁滑过眼角,好似一颗血泪。
他自嘲的想,自己这个名字起得不好。或许,从多年前口齿不清喊自己作“还素”的时候就注定了,他早晚有一日要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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