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彼时的贞隆帝手上干净吗?”
谢老夫人那句“他不是没有防人之心,他是信你,进而信你信之人!”的质问声回响在耳畔,永昭长公主眼睑低垂,似是受到巨大打击,紧抿着下唇,眸光粘在那封信上。
她倾慕的谢脩,天生将帅之才,从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信她,所以信她信之人,反而加速了谢脩的死亡吗?
罗列出的一条条疑点,犹如一把把染血的匕首。
触目惊心,令她无处可逃。
原来北疆炼狱,将帅战死,真的是她的皇弟的手笔。
她尽心竭力辅佐上位的皇弟。
也是谢脩因她之故,心甘情愿效忠的皇弟。
永昭长公主的手越颤越厉害,直至撑不起薄薄一张纸。
信件离手而出,如窗牖外的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下一瞬,永昭长公主如梦初醒,慌忙捡起,视若珍宝,郑重其事的还于谢老夫人。
这是谢脩的遗愿吗?
难怪灼儿和顾荣会选择隐瞒着她。
当年北疆失守,战火肆虐,血流成河。
在北胡的铁骑弯刀的杀戮劫掠下,是真正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国破山河,死去的不仅是戍疆的将士,还有那数以万计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百姓。
轻飘飘一句叛将携布防图投敌,就让谢老侯爷身负治军不严的罪名,死战不退,力竭身亡。
金銮殿里的贞隆帝,依旧高高在上,不染风霜,不浸战火,不闻哀鸣。
甚是,连谢脩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收复失地,驱逐北胡的绝世功绩,都嫁接成为镶嵌在贞隆帝帝王纪里美玉宝石。
忠勇侯府不该恨吗?
该恨!
不止忠勇侯府该恨,那些因着那场很可以避免的战火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将士和百姓,也该恨。
哪怕,她之前隐有所感,却也没料到,真相竟是这般丑恶和肮脏。
不!
真正丑恶和肮脏的不是真相,是她无所不用其极的皇弟。
如此罪人,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