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再多说什么,身后一名小太监端来锦盒,里面装着的正是劝农碗。
“良田四万八千亩,佃户二千七百丁……”
小小的青花瓷碗,终将成为丈量人心的秤——称得出乡绅们的虚实,也称得出帝王治世的轻重……
………………
而此时的寝宫之中,朱翊钧坐于案前,手中把玩的正是劝农碗,对面站着恭敬的申时行。
“申爱卿,你说孟子‘有恒产者有恒心’,如今这些乡绅恒产万倾,可有半分恒心……”朱翊钧说着话,将青花瓷碗放下。
申时行赶忙道:“陛下,太祖高皇帝当年命天下乡绅立‘劝农碑’,如今陛下赐给他们劝农碗,他们领碗如领旨,也是遵了圣训……”
“读书人不事田亩,全靠佃户们自耕自种,越是读圣贤书的,越会在账册上做文章……任重而道远啊。”朱翊钧轻叹一声。
“陛下,心心念念着百姓,在难走的路,终究是能走完的。”申时行赶忙说道。
“朕肩上扛着九州万方,朕不心心念念着百姓,谁能念着百姓呢,什么时候,出发……接下来的路快一些,朕啊,想早些回去了……”
“陛下,五日后出发。”
“时间太长了,你去告知张四维,两日后御驾出发,路上快一些,早些赶到徐州。”
“是,陛下。”
来自全国各地的乡绅们领取了劝农碗后,也不能立即返回家乡,他们需要等着御驾离开济宁城后,才能出城。
晨光初露,申时行踏出皇帝的临时行宫,衣角还沾着殿内沉水香的气息。
行至仪门转角,正撞见匆匆而来的张四维,对方穿着官服,腰间牙牌在晨曦下泛着冷光。
“申大人!”张四维拱手行礼,目光扫过申时行身后紧闭的宫门,“可是刚从御前出来?”
申时行回礼,压低声音道:“陛下嫌原定五日启程太过耽搁,命改为两日后出发。张大人还请尽快督办沿途诸事。”
张四维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牙牌边缘。
往常这般行程变动,皇帝定会宣他当面叮嘱,如今却借申时行传话?
“两日时间太过仓促,诸多事宜尚未筹备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