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拍大腿,震得石墩上的酒葫芦都跳了跳,“前儿个交完税,家里婆娘连米都买不起,直掉眼泪!”
话音未落,另一个佝偻着背的渔夫将烟杆狠狠磕在石墩上:“朱家皇帝龙椅坐得稳当,可知道咱们连糠饼子都快吃不上了……那些官老爷喝人血都不吐骨头……”
张国之闻言,眉头骤紧,下意识的看向朱翊钧。
却见皇帝陛下脸色如常。
夜风掠过芦苇荡,发出沙沙轻响,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一声接着一声,敲得人心发沉……
“要不是家里穷,我也读书当官!”说话的是个精瘦的年轻渔夫,赤着的脚指头在泥地里不安地扭动,“我若做了官,定让乡亲们吃饱穿暖,一文税都不收……”
周围老汉们哄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无奈与自嘲:“就你?等你当官,太阳都从西边出来喽!”
朱翊钧听着,也笑了。
这笑还未散尽,就听见戴斗笠的老汉突然指着他喊:“哎,后生,瞧着面生啊,过路的……”
朱翊钧起身,缓步上前,靴子踩在湿润的泥地上发出“噗嗤”声响:“正是。听诸位说得热闹,过来凑个趣。”
说着,他在石墩旁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石块……
戴斗笠的老汉眯起眼,借着火光将朱翊钧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衣着虽朴素,举手投足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气度,不由得咧嘴笑道:“这年头,能听咱糙汉唠叨的外乡人可不多见,后生,你是做哪行营生的?”
朱翊钧望着河面浮沉着的几叶扁舟,漫不经心道:“走南闯北做点小买卖,见多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方才听老丈们说鱼税的事,倒是想起些别处的见闻。”
他顿了顿,余光瞥见张国之悄悄往这边靠近半步:“前些日子在徐州,听说有位知县征税银疏通河道,百姓们虽一时吃紧,可来年汛期没了水患,收成反倒好了不少……”
“哼!那是撞上了青天大老爷!我们这儿的官儿,恨不得把百姓骨头都熬成油!上个月李家媳妇为了凑税银,把陪嫁的镯子都当了,结果转头就瞧见县丞家的小妾坐着八抬大轿,浑身戴得跟金疙瘩似的……”
“要是能直接告到皇帝跟前就好了……听戏文里面说当今陛下英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