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一听急了,喷了喷鼻息,嘴巴张着似乎就要骂出声。
然后不容商量地立刻调转方向也向南,拉着杨烟就跑。
“真是个拧巴蛋……”杨烟怕它听见只能小声骂。
“就这驴脾气,别人一摸就透,还死不认输,以后不得遭人骗呦!若没了我,你早变成驴汤驴饼驴火烧了!”
跑着跑着人越来越多,如意还是渐渐慢下来。
毕竟还是一头养在深闺的小女驴,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人,肉眼可见地胆怯了。
路边一男子正执锣慌张着边敲往北传递消息:
“进城了!进城了!胡易进城了!”
胡……易……进城了?!
杨烟只觉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整个人呆愣地坐在驴车板上。
任车旁人流汹汹却无声地向前奔去,如滔滔江水涌向那个神秘的入海口,流转环绕形成斡旋……
漩涡的中心似有一座神只正驱策波浪逆流而来……
人人争相赴向京城南大门,却又自觉分立两旁让出道路。
只为望一眼传说中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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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真好,明媚到杨烟觉得朱雀大街一草一木似都镀着淡淡的金色。
好像周围的建筑和围观者都不存在了。
目之所及处只看见一辆比她的车子大不了多少、带蓝底白花棉被篷的驴车牵引着流动的人群正不慌不忙地向北缓行。
那毛驴却是通体纯黑毛色油亮威风凛凛,两耳高高向天竖起,额前束着一枚大红穗子。
显然并未被长时间翻山越岭的辛苦跋涉磨去精神气。
连倔驴如意都对这帅气逼驴的同类起了敬畏之心,离得老远就呆呆望着。
哈喇子流了一地,它却不敢再向前一步了。
慢慢离得近了,杨烟终于看清车橼上坐着的一紫衣软翅黑幞头少年。
这样轻薄的面容,清瘦微尖略苍白的面庞上眉目深锁,一双细长的柳叶眼微眯着,眼神却没有焦点,似对这周遭围看他的人们毫不关心。
不再是着破袄旧衫挂着鼻涕冻手冻脸的模样。
三年时光足够他从一个孩子长成俊雅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