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如圆豆般的泪水从脸颊上划过,眸中是熊熊燃烧着的仇恨,她恨皇后、恨皇帝、恨家族、恨一切人。
包括她自己。
可即便嘴上说着恨,她心中还是希望皇后能凭着与沈相的关系捞全家一把。
晏清禾闭上眼,听她说完,等再睁眼时,眼角也落了一滴泪,夹杂着无奈与叹息。
即便与她是仇敌。
全宓一怔,撇过头去抹了抹眼泪,言不由衷地嘲讽道,“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晏清禾轻轻叹了叹,转身对着门,与全宓背对着,她侧脸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心愿?本宫可以考虑考虑。”
全宓双眸低垂,似在思考些什么。许久,她闭上了双眼,决绝道,
“没有。”
晏清禾听罢不言,打开房门,毅然转身离去。
二人就此别过。
……
黄昏,余晖正浓,照在佛像上熠熠生辉。晏清禾跪在佛像之下,心中久久不复平静。
她仰头,与普度众生的金佛对视。
“本宫终究,倒是还是成了一个毒妇。”
“娘娘……”小全子侧立于一旁,微微劝道。
“全宓一生并无大错,却被本宫算计到悲剧、下场凄凉;遗光本性不坏,只因本宫忌惮于她,就让她近乎一尸两命、危在旦夕。今日得知她血崩的那一刻,还有全宓的歇斯底里,刹那间让本宫想起自己当年的经历,一瞬间,我竟不忍她们去死了。”
“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娘娘是要作执棋的人,何必在乎棋子的死活呢?奴才说句不好听的话,娘娘经历那么多才走到这个位置,千万不可妇人之仁啊!
太后娘娘、陛下他们拿出过什么手段,您也得拿出什么手段来,就算是踩着血海骨山,也绝不能回头。”
“是了,本宫都明白……只是恍然又想起,若干年前的宝华殿内,也是面对着满殿神佛,那个人曾对本宫说的那些话,似乎是大厦崩塌的开始。然而那个时候,我认她是个毒妇,对她是又可敬又可畏——
可现在,这个道貌岸然的毒妇,却成了我自己。”
权力……多么迷人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