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陈卫国好像成了全世界最倒霉的那个人,可实际上他的经历却又是这个时代每个中年人都可能遇到的困境。
银幕上是个大全景,夜幕中的老城墙下燃起一团篝火,人物的面孔模糊。
陈卫国站在九十年代的寒风中,面前的那团火烧的很热烈,可隔着荧幕,那温暖就如游丝一般,稍纵即逝,就像片中人此刻的命运。
远处天空突然炸响一阵绚烂色彩,那是九十年代的新青年们在庆祝新一年的元旦即将到来。
而陈卫国这个落寞的中年人,似乎永远的被留在了1996年。
“结尾这几个镜头有水准,意味深长,深刻隽永!”陶玉成欣慰的说。
自己儿子拍的片子,自然怎么看怎么好。
不过凭心而论,陶希武他们几个年轻人人生第一部长片,鼓捣了近一年时间,出来的效果确实不错。
《录像厅》镜头设计、光线和色彩风格很接近后世第六代导演的风格。
他们这一代导演大多出生于六七十年代,没有受过人道洪流的影响,成长期正是中国社会发生改革开放的重大变革时期。
旧的体制、观念在迅速的消融和瓦解,各种新思潮、观念层出不穷,伴随着这样的环境,这一代导演注定了一生都必然要站传统与现代的十字路口左右摇摆。
所以第六代导演的创作多是关注当下都市、乡村的边缘人物,小偷、妓女、无业青年……
因为他们融不进那些他们崇尚的外国艺术,又看不起土生土长的中国艺术,就只能向社会边缘处与挖掘,以彰显自身的“清醒”和“存在”。
但跟第六代导演不同的是,《录像厅》的故事并不歇斯底里,反而很扎实,它没有试图把这个社会渲染成粪坑,没有把主人公陈卫国的个人经历塑造成是这个社会的针对。
而是以中立、温和的视角去讲述一个中年人的困境,它与当下这个时代背景有关,但不是正相关。
可能放在三十年前、三十年后,那个叫陈卫国的中年人他都会面对这样的困境。
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结束,片尾字幕滚动,放映厅内响起了阵阵掌声。
“朝阳,你觉得怎么样?”陶玉成与林朝阳耳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