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毛先生。”
毛纪心头一凛,连忙离座躬身:“臣在。”
“辽东的事,”朱厚照用指尖点了点榻上的奏报,那动作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八百里加急,腊月二十二亥时三刻,辽东都司宁远卫等处,地大震。奏报上说,‘声如巨雷,地裂涌黑水,城垣官署民舍坍塌十之六七,压毙军民无算,冻馁号泣之声遍野’。”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暖阁的地面上,“朕记得,今年辽东盖州卫、宁远卫先后于九月六日、二十日奏报有震。这才几个月?”
众人闻言,初闻皇帝叙述地方奏疏,只道是州府官吏惯会虚张声势,正寻思着如何召对,应对详问。不过陛下后半段话语,却是让人脊背顿时发凉 ——“这才几个月?”这分明是暗指阁臣辅弼无方!想来陛下这是要借机敲打内阁,逼得诸我们几人请辞致仕啊!这般变局,当真是惊雷贯耳,教人措手不及!
毛纪只觉得喉咙发干,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中衣。他再次深深躬下身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明鉴……天象示警,地动不宁,此……此乃臣等辅弼无状,上干天和之故。臣……臣惶恐无地,恳请陛下治臣失职之罪!”
身为首辅,天灾即是人祸的映照,这罪责首当其冲。他心中苦涩翻腾,三朝老臣,竟在年关之际遭此重击,这也太不吉利了。他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王琼,却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泥塑一般。
“惶恐?”朱厚照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目光掠过毛纪花白的头颅,并未让他起身,反而看向秦金,“秦卿,你原先是管着户部的。辽东这烂摊子,赈济、重建,户部库里,有多少存银?朕要听实数。”
秦金心头一紧,知道最难答的题目来了。他离座起身,动作比毛纪沉稳得多,先躬身一礼,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回陛下。今年河南府、山东、江北水患,河工用度浩繁;西边甘肃不宁,吐鲁番屡屡犯边;北边宣大诸镇,入冬以来鞑靼小股游骑骚扰不断,边饷亦不可拖延。户部太仓库……”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字句,“岁入虽有定数,然岁出如流水。眼下库中现存银,刨除官员俸禄、宫中用度及各处不可挪动之项,能应急调拨者……”他微微吸了口气,“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