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彬闻言道:“奴婢遵旨。”
暖阁厚厚的棉帘甫一掀起,温热湿润的奶香与炭气混合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瞬间消融了皇帝眉宇间残留的庙堂霜雪与路途风尘。屋内光线柔和,数盏宫灯将人影投在暖色的墙壁上。红萝炭在硕大的铜盆里静静燃烧,偶尔“毕剥”一声,迸出几点火星,映着正中紫檀木围栏摇篮内的一团锦绣。
皇后夏氏正侧身坐在摇篮边的绣墩上,闻声抬头,略显苍白的面容上迅速浮起一层温润的光泽。她欲起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爷来了,妾……”话音未落,朱厚照已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头,指尖隔着云锦常服亦能觉出那份单薄。
“休的拘礼,”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松快,“今日于太庙奉先殿行祭礼,诸般仪节繁琐得紧,直忙到未时三刻才得礼毕。心下记挂着你子母两个,便没回乾清宫,径直往你这宫里来了。”目光随即热切地投向那摇篮,“方才祭礼上供着的蜜饯匣子,倒想着你素日爱吃那水晶糕,特特叫尚食局装了一盒带来。”
皇后温顺地依着皇帝的手势重新坐下,目光追随着丈夫投向摇篮中酣睡的婴儿,嘴角漾开真切的暖意:“乳母方才喂过,此刻睡得正香甜呢。”她微微倾身,动作轻柔地拂开襁褓边缘一丝柔软的胎发,露出婴儿饱满红润的小半边脸颊,“您瞧,您看这眉眼鼻梁儿,一日日儿的,倒越发出落得有几分万岁爷的神气了!前儿个乳母还说呢,这孩子打哈欠时那眉头蹙的样儿,真像画中的仙童奴,到底是天家气象,真真叫人看不够呢。”
朱厚照闻言,俯下身去,凑近了仔细端详。摇篮里的小生命包裹在明黄绣龙的锦缎襁褓之中,呼吸均匀悠长,小嘴偶尔咂动一下,浑然不知自己已身处帝国权力漩涡的中心。还是这里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他伸出手指,指尖带着太庙祭礼残留的淡淡檀香气,极轻、极缓地碰触了一下婴孩温热滑腻的脸蛋。
“嗯,确乎如此。”朱厚照的声音里含着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柔和笑意,“荣哥儿呢?” 他直起身,目光落在皇后犹带几分产后虚弱的脸上,那份柔和便添上了几分真切的怜惜,
“他早间便来了,缩着脖子跺着靴底的雪沫子,说师傅们这两日冒雪入宫讲学,忒辛苦了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