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伤痕累累的半神之躯——胸口处,竟嵌着半截腐烂的苇芽,正是当年他封印八岐大蛇时,被蛇毒侵蚀的温柔初心。
“我……曾见过这样的苇芽。”须佐之男的声音不再如雷霆,而是像风化的岩石,“在斩蛇之后,我把剑鞘埋在出云国的海岸,希望它能长成守护凡人的屏障。可为什么……”
他看着自己布满裂痕的手掌,雷光在掌心隐没。
“为什么后来每次挥剑,都只能看见血与雷?”
御手洗剑阁捡起地上的苇叶,轻轻放在须佐之男掌心。
“因为您把苇芽的韧性,错当成了剑刃的硬度。”他指向远处渐渐平息的风暴,焦黑的荒原上,被雷光劈开的裂缝里正冒出新的绿芽,“当年您用苇芽承接道生的赐福,用生的力量和死的勇气去对抗腐朽的高天原。现在凡人用苇芽编织希望。真正的力量,从不是一味地斩断。”
须佐之男忽然抱头痛哭,胸口的腐坏苇芽化作飞灰,露出下方闪烁着微光的神核。
御手洗剑阁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从神核中溢出:伊邪那美在产房微笑着接过新生儿,苇芽在她发间轻轻摇晃;出云国的祭典上,百姓用苇船载着祈愿灯放入大海,灯上画着持苇而立的须佐之男;还有某个雨夜,他看见自己的剑鞘被改造成婴儿的摇篮,母亲哼着歌轻轻摇晃。
这些本属于须佐之男的记忆,本应早就腐朽在岁月的长河中,却被那一点苇芽的生力保护下来的碎片,此刻与须佐之男自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混乱和混沌。
“我错了……”须佐之男单膝跪地,手中的毁世之剑化作点点雷光,融入芦苇的根系,“我以为只有不断战斗才能守护母亲,却忘了她当年教我种下苇芽时说的话——真正的强大,是让生命在刀刃下萌发。”
御手洗剑阁静静地看着他。
天丛云剑插在两人中间的地上,只有一把,没有第二把。
无人能分清这是御手洗剑阁带来的那一把,还是修罗狱初开时须佐之男坐在这里手中握着的那一把。
两个男人隔着一把剑,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须佐之男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凄凉又憧憬的笑容。
他突然握住前方的剑,猛然拔起,切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