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黎明。
距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皇宫东南角的破旧小屋里,俞佑庭匆匆而至。
墨重如往常那般屈膝坐在木板床上,透过窗棂看向残月。
窗棂老了,十二根棂条只剩下九根半,断的那根斜吊着,扯破了窗纸。
近日又下了一场大雨,木纹里沁着雨水,泛出霉斑,棂心上残存的雕花依稀可见缠枝莲的模样,只是莲花凋败,犹如这间屋的主人,早已风烛残年。
“师傅,裴冽离开皇城了。”
墨重仿若雕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
俞佑庭又近前一步,“徒弟昨晚从夜鹰鹰首那里得到消息,永安王给楚世远的密令是……玄冥得三张地宫图时,为救大齐,杀裴冽。”
听到这里,墨重蓦然回头,满是褶皱的脸好似风干的蜡,看似浑浊的灰目陡然一黑。
俞佑庭将叶茗所告悉数禀报,“依鹰首猜测,第四张地宫图必在裴冽手里。”
“他离开的方向是?”
“江陵方向。”俞佑庭拱手,“徒弟查过,郁氏祖宅就在江陵。”
“郁氏祖宅……”
“师傅不是说,郁禄并非血鸦?”俞佑庭不明白,墨重曾说五张地宫图分别在五个血鸦手里,其中三人已死,三张地宫图尽归墨重,另外两张归属余下两个血鸦。
既然郁禄不是血鸦,东西怎么会在裴冽手里?
墨重目光重回残月,缠在双膝的手攥成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泛起青白。
在俞佑庭看不到的角度,墨重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浮出血丝。
“师傅……”
“你退下。”
房门吱呦,俞佑庭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隐去的暮色里。
砰!
咔嚓—
墨重缠在膝间的拳头突兀砸向木板床,朽木发出裂帛般的声响,三根榫头齐齐崩飞,其中一根撞破窗纸,留下破洞,晨光自破洞射进来,刚好落在沾着鲜血的拳头上。
墨重盯着自己沾血的手背,指节上还沾着褐色木屑。
那些木刺扎进皮肉竟无知觉。
“裴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