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一听李恽的话,那双绿豆小眼顿时亮得像两盏浸了油的灯笼,连带着脸上坑坑洼洼的麻子都泛起了病态的红光。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表兄,你这是要借刀杀人啊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止不住地上扬,活像只闻到腐肉的乌鸦。
他粗糙的手掌不自觉地搓动起来,指甲缝里还嵌着昨日赌钱时沾上的骰子红漆。身子前倾时,腰间挂着的玉佩叮当作响——那是上月从一个商人那里借来的,此刻正随着他兴奋的情绪轻轻晃动。
李恽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撇着浮沫。他那双藏在肥厚眼皮下的小眼睛微微转动,将张彪的急切尽收眼底。胖手指在案几上画着圈,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与张彪粗糙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前些日子李恽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鼻腔里挤出来的,咱们把邯郸的流民赶去了常山他说到咱们时尾音拖得老长,胖脸上堆出个油腻的笑容,露出两颗镶金的门牙。
张彪的脖子又往前伸了伸,活像只急于啄食的鸡。他右眼皮不自觉地跳了几下——这是他要发横财的前兆。桌上的茶盏被他手肘碰得叮当作响,他却浑然不觉。
妙啊!张彪突然一拍大腿,力道大得连自己都龇了龇牙。他这一拍不要紧,震得桌上的茶盏跳了起来,茶水溅在李恽崭新的官袍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李恽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他掏出一方绣着金线的帕子,慢悠悠地擦拭着衣袍,动作优雅得像在抚摸情人的手。张彪见状,连忙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却被李恽一个眼神制止了。
不止如此李恽突然压低声音,脸上的肥肉随着这个动作微微颤动。他身子前倾时,腰间玉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左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在确认脑袋还好好地长在上面。
张彪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他仿佛已经看到邓晨被关进大牢的场景,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但转念一想,又皱起眉头,右手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起来。
可窦融那老狐狸张彪话说到一半,突然瞥见李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连忙改口,我是说,窦太守精明得很,未必听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