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地上蜿蜒着暗红血纹,那是胡家祖传的镇宅法阵,此刻却被打翻的胭脂水粉晕染得斑驳不堪。中堂两侧的鎏金烛台明灭不定,映得十几位白胡子老头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浑浊的眼皮下藏着贪婪的暗光。
四叔公,您这手可真不安分。胡统勋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玄色官袍上的银线云纹随着他落座发出细碎声响。他看着那名瑟瑟发抖的侍女,对方衣襟半解,脖颈处还留着几道青紫掐痕,这是我特意从扬州请来的绣娘,若伤了手,谁来绣我胡家每年进贡皇室的云锦?
被称作四叔公的老者松开侍女,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太师椅扶手:统勋啊,你这就见外了。他故意扯松领口,露出脖颈上纵横交错的老人斑,咱们胡家一脉相承,你的就是家族的,家族的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痰液咳在金丝地毯上,咳咳自然也是我的。
胡统勋指尖叩击扶手,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两侧立柱上的青铜兽首仿佛活过来般,幽幽绿瞳随着这节奏明灭。他瞥见角落缩着的几名族中晚辈,有的盯着侍女裸露的肌肤直咽口水,有的捧着鎏金酒盏醉眼朦胧,心中腾起一阵恶心。
好个你的就是家族的。胡统勋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中堂里回荡,惊得梁上栖息的夜枭发出凄厉啼叫,那四叔公可知,我此番去幽州,可是将胡家嫡长子送去当质子了?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太师椅上的老头们猛然挺直腰板,原本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四叔公的喉结上下滚动,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你你疯了?那可是胡家百年基业的继承人!
基业?胡统勋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青玉镇纸飞出老远,看看你们这群蛀虫!胡家商号连年亏损,私盐案闹得满城风雨,嫡孙辈连弓都拉不开!他一脚踹翻脚边的檀木几案,杯盘碎裂声中,指着四叔公的鼻尖怒斥,就因为你纵容儿孙强占码头,现在青州半数商船都挂着柳林的狼头旗!
中堂陷入死寂,唯有寒风从敞开的雕花窗棂灌进来,卷起满地狼藉。四叔公涨红着脸想要反驳,却被胡统勋森冷的目光逼得缩了回去。胡统勋缓缓扫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偷摸饮酒的堂弟身上:明日起,族中所有产业账目都要过我手。敢有贪墨者他摸向腰间未出鞘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