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抛给高泰,漫不经心地说:“先师也曾将鱼肠剑从短剑磨成匕首,不妨碍他生前所向披靡。跟那些断手断脚的小孩儿一样,你拿着这一截,权且将就用吧。”
残阳院诸人曾亲眼目睹过那一幕,至今回想起来,仍觉惋惜。如今再看韦训这乖戾激越、让人难以捉摸的行事做派,恰似当年的陈师古一般,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癫狂。
金波榭内众豪客以为高泰受此侮辱,定会暴起发难,谁知这个向来蛮横的老江湖竟然忍气吞声,接住了那二尺断木,未发一言。众人见状,心中揣测他被韦训拿住了什么把柄,如若不服,恐怕会跟魏向荣一样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至此,青衫客已将今日来到金波榭中最大的五个门派逐一挑衅。众人心中雪亮,他为寻回骑驴娘子,除了路程遥远的老君山外,已将洛阳所有叫得出名号的门派全部暗访扫荡一遍。
韦训凝视金波榭中央的高台,回忆起刚来洛阳时,就在此处和宝珠并肩观看歌舞,何其快活,何其无忧。然而,正是他的傲慢与自负,将她送上了苞藏祸心的巡城宝车。如今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将她寻回。
他扬声道:“你们之中大多数人都与此事毫无关系,却约好了聚在一起,想必还有别的目的。陈师古那件‘颠覆大唐,祸乱天下’的遗物,诸位怕是都好奇得很吧。”
这一回,他没有再向皮囊内摸索,而是将血污的手在身上使劲蹭了蹭,而后由怀中轻手轻脚掏出一只仅有七寸大小的漆盒。那容器极为华美,使用金银平脱工艺,以金箔、银屑、玛瑙、琉璃、砗磲等七宝装饰,熠熠生辉,一眼望去便知绝非民间寻常之物。
听闻此言,许抱真眉头紧皱,邱任“嗯?”了一声,拓跋三娘嘀咕“又在发什么疯”,罗头陀也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残阳院门徒知道陈师古那惹祸的遗言根本子虚乌有,韦训却又这般当众提起,四人均是莫名其妙。
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金波榭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齐刷刷地聚集在这一只小巧玲珑的漆盒上。